“小i机器人”与苹果公司之间的对决持续吸引着人们的眼球。日前，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苹果上海公司诉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复审委员会一案作出一审判决，维持了专利复审委员会作出的第21307号审查决定，驳回了苹果上海公司的诉讼请求。“小i机器人”暂胜一局，而苹果上海公司随后表示将会提起上诉。

　　拿到一台搭载Siri的苹果公司产品，然后长按Home键唤出Siri，不管你想知道明天的天气如何还是最近的超市在哪里，只要对它说出你的问题，它都会帮你解答。Siri一经推出，这种人机对话的交流方式迅速引起了广大“果粉”的浓厚兴趣，Siri的一些幽默回答也成了“果粉”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作为国产产品的“小i机器人”也并不逊色，只要你把想要用的功能告诉“小i机器人”，它就可以迅速帮你完成。比如你想查一下地图，只需要对它说一声“地图”，“小i机器人”就可以迅速为你调出地图功能。除此之外，“小i机器人”还可以智能地完成与客户聊天、天气查询、机票查询等多种功能，其客户更是覆盖政府部门、通信、电子商务等众多领域。

　　就是这样两款功能相似的产品，引发了两家公司的专利侵权纠纷。上海智臻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上海智臻公司）指责Siri涉嫌侵犯其专利权，苹果公司方面则矢口否认。随后，上海智臻公司向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侵权诉讼，状告苹果公司及苹果上海公司侵犯其所持有的第ZL200410053749.9号、名称为“一种聊天机器人系统”的专利权，苹果上海公司方面则针锋相对，向专利复审委员会就上述涉案专利提起无效宣告请求。此后，专利复审委员会经过两次口审后作出审查决定，维持上海智臻公司的涉案专利权有效。苹果上海公司对这一决定不服，又向北京一中院提起行政诉讼，请求法院撤销上述无效宣告审查决定。

　　由于纠纷事关上海智臻公司的王牌产品“小i机器人”与苹果公司一直寄予厚望的Siri，而专利复审委员会对涉案专利有效性的审查决定，将直接影响这一跨国专利纠纷案件的走向，社会各界均对专利复审委员会的审查决定能否得到法院支持保持密切关注。

　　Siri发布引发专利战，双方剑拔弩张

　　核心提示：苹果公司因重磅产品Siri涉嫌侵犯“小i机器人”发明专利权，被上海智臻公司诉至法院

　　“你是谁？”苹果公司的一位高级管理人员手持一台iPhone 4S问道。“我是您忠实的助手。”Siri 的回答引来在场观众的会心一笑。这一幕发生在2011年10月5日，苹果公司在美国加州总部召开的 iPhone 4S新品发布会上。这是 Siri 成为苹果公司一员后的首次亮相，就是在这场发布会上，世界第一次见证了 Siri 的魅力。2007年，一支 24 人组成的创业团队开发了 Siri并创办一家同名公司。之后，苹果公司于2010年以1.5亿至2.5亿美元的代价收购了该公司。

　　在Siri高调亮相之后，这一智能语音功能引起了上海智臻公司的注意，因为他们拥有一款与Siri类似的产品——“小i机器人”。上海智臻公司的前身成立于2001年，从2003年起开始致力于人工智能的开发与应用，并拥有一件名为“一种聊天机器人系统”的中国发明专利（专利号：ZL200410053749.9），之后上海智臻公司将该专利技术应用于一种名为“小i机器人”的产品。

　　苹果公司的Siri在推出时便引发全球关注。而上海智臻公司则是国内智能聊天机器人的先驱，早在2003年底，MSN就已和他们合作开发机器人聊天功能，涉案的“小i机器人”虽然不及苹果公司的Siri那样名声在外，但是中国移动、QQ等提供的各类智能聊天功能背后均有“小i机器人”在提供技术支撑。在上海智臻公司的官方网站，更是将“小i机器人”宣传为“智能机器人中国第一品牌”。

　　经过仔细比对分析后，上海智臻公司认为苹果公司的Siri作为一款智能网络机器人产品，涉嫌侵犯其“一种聊天机器人系统”的发明专利。

　　2012年1月起，苹果上海公司开始在中国大陆市场大规模销售iPhone 4S手机。而与此同时，上海智臻公司也着手与苹果上海公司就Siri涉嫌侵权问题进行接触。2012年5月，上海智臻公司向苹果上海公司发送了律师函，并且希望双方通过协商的方式解决这一专利纠纷，但是苹果上海公司在签收函件后并未作出回复。

　　试图协商不成，2012年6月，上海智臻公司正式向上海一中院提起专利侵权诉讼，将苹果上海公司及苹果公司一同列为被告。上海智臻公司代理人、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的袁洋律师在接受中国知识产权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之所以提起侵权诉讼，是因为Siri对应的美国专利（申请号：12/987,982及13/250,947）及中国专利（申请号：201180013559.2）描述了Siri的工作机制是语义匹配，相关功能落入了“一种聊天机器人系统”以格式化命令语句和自然语义过滤为核心的专利保护范围。

　　庭审激辩专利有效性，苹果主张被驳

　　核心提示：苹果上海公司提起专利权无效宣告请求，专利复审委员会作出的维持“小i机器人”专利权有效的决定获法院支持

　　在被上海智臻公司告上法庭后，苹果上海公司随即进行反击。2012年11月，苹果上海公司就涉案专利向专利复审委员会提起无效宣告请求。苹果上海公司认为，涉案专利不符合专利法和专利法实施细则的规定，特别是在新颖性和创造性方面存在明显瑕疵，因此请求宣告该专利权全部无效。

　　在涉案专利无效宣告请求案件审理过程中，上海智臻公司在上海一中院提起的专利侵权纠纷案件的审理也并未中止。2013年7月2日，苹果上海公司及苹果公司与上海智臻公司的专利权侵权纠纷案首次开庭审理。

　　在案件审理过程中就有专家预言，Siri作为苹果公司相关产品中的一项关键技术，一旦被认定侵权，将有可能被逐出中国大陆市场。

　　2013年5月23日，专利复审委员会首次开庭审理这一专利无效宣告请求案，并较少见地组成了五人合议组（一般为三人合议组），足见对此案的重视。庭审中，专利权人上海智臻公司和无效宣告请求人苹果上海公司分别对涉案专利是否具有新颖性、创造性等问题进行了激烈辩论。来自双方企业的代表和专业人士共50余人旁听了此次口审。考虑到本案属于重大案件，合议组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举行第二次口头审理，要求双方当事人针对某些技术问题再次进行当面陈述，以使得双方当事人能够更加充分地发表各自意见。8月26日，在第二次口审结束后，合议组当庭作出决定，维持专利号为ZL200410053749.9的“一种聊天机器人系统”的发明专利权有效。

　　这一无效宣告请求审查决定作出后，苹果公司方面提出异议，随后将专利复审委员会起诉至北京一中院，请求法院撤销这一审查决定。2014年2月27日，苹果上海公司诉专利复审委员会一案在北京一中院开庭审理，上海智臻公司作为案件第三人也参与了案件审理。在庭审中，苹果上海公司对上海智臻公司所持有的“一种聊天机器人系统”专利从多个方面进行了质疑。而专利复审委员会认为，审查决定是在专利授权公告文本的基础上作出的，涉案专利的说明书公开充分，相应的权利要求书中要求保护的技术方案清楚且能够实现，相对于无效宣告请求人所提交的证据，涉案专利权符合专利法所要求的新颖性和创造性的规定，专利复审委员会作出决定的程序合法，依据的事实清楚。

　　2014年7月8日，北京一中院对苹果上海公司诉专利复审委员会一案作出一审判决，维持了专利复审委员会作出的审查决定。苹果上海公司代理人当庭表示将会提起上诉，这意味着双方可能会在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再次进行交锋。

　　上海智臻公司董事长袁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北京一中院判决专利复审委员会胜诉，就目前的结果看，涉案专利合法有效。从2012年开始，不论是苹果上海公司向专利复审委员会请求宣告我们的专利权无效，还是苹果上海公司向北京一中院起诉要求撤销专利复审委员会作出的决定，最终都确认我们的专利权有效。这说明涉案发明专利具有无可争辩的新颖性、创造性、稳定性，经得起考验。”

　　智能机器人市场广阔，专利战仍继续

　　核心提示：上海智臻公司坚称涉案专利的新颖性与创造性无可辩驳，被苹果公司寄予厚望的Siri前途未卜

　　苹果上海公司此前对涉案专利提出了许多质疑，但最重要的还是对涉案专利新颖性和创造性的质疑。针对苹果公司方面的这一质疑，袁洋向记者表示：“对发明专利的创造性应该从技术发展的历史和主观解决的技术问题、客观解决的技术问题等多角度进行评价。就人机对话的技术发展历史来看，计算机对输入的自然语言理解有两类方式，一种是通过专门的人工智能服务器构建自然语言的分析算法，通过分词、词性标注、语法分析和语义理解等技术，解析和理解自然语言；第二种是根据语言统计规律，建立规则和模板库，凡符合规则和模板的数据，作为格式化语句理解和执行，简单得如计算机命令集合。这一发明通过‘过滤器’打通了两类处理方式之间的壁垒，将两类人机对话方法有机结合，其中格式化语句被直接分流到查询服务器或游戏服务器，自然语言则进入人工智能服务器，并在对话系统中依据算法进行转化、匹配和理解。通过分流，使得人机对话处理效率和可用性大大提高。”

　　在专利复审委员会看来，对涉案专利具有新颖性和创造性的认定，最重要的依据是来自涉案专利中所设置的“过滤器”和“人工智能服务器”。本案合议组成员向记者介绍，苹果上海公司提交了一份公开号为US2003/0182391A1的美国专利说明书，一份授权公告号为CN2577519的中国实用新型专利说明书和一份公开号为WO2004/049306A1的国际专利申请说明书，希望以此证明涉案专利不具备新颖性和创造性。但是苹果上海公司提交的这3份材料中没有公开涉案专利权利要求1中的“该聊天机器人设置有一个过滤器，以用来区分所述通讯模块接收到的用户语句是否为格式化语句或自然语言，并根据区分结果将该用户语句转发至相应的服务器，该相应的服务器包括人工智能服务器、查询服务器或游戏服务器”。而且因为“过滤器”区分了格式化语言和自然语言，将“过滤器”筛选后的语句分别进行处理，从而避免了由于自然语言处理速度较慢，影响格式化语言处理速度的问题，实现了快慢分流的效果；通过“人工智能服务器”的辨识和语法分析功能及其对应数据库的扩充维护功能，使对自然语言的处理更加智能化，达到了更好的智能聊天的效果。因此涉案专利权利要求1相对于苹果上海公司所提交的现有技术证据具备专利法规定的新颖性和创造性。

　　易观国际分析师罗兰在接受中国知识产权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在中国，像Siri和“小i机器人”这样的个人语音助理市场尚未得到充分开发，无论从用户规模还是用户体验来说都存在欠缺。而在未来，将这类产品作为移动生活助手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方向，但很大程度上还将取决于产品本身的智能程度。从智能机器人产品普及来看，苹果公司作为一个具有一定用户规模的依托平台，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苹果公司一旦在专利侵权纠纷中败诉，可能使其很难继续顺利充当智能机器人的载体，对智能机器人的用户拓展可能会产生一定影响。

　　中国知识产权报记者与苹果公司方面取得联系，但对方表示不方便接受采访。本报将继续关注案件进展。（记者 赵世猛）

　　专利复审委员会第21307号无效审查决定摘要：

　　对专利说明书和权利要求书中的技术方案及其某些术语的理解和解释应当基于本领域技术人员的技术水平和认知能力，并将专利文件，包括权利要求书、说明书及说明书附图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

　　用于评价专利权利要求技术方案的新颖性和创造性的现有技术中公开的技术内容应当是具体且明确的，没有具体实现方式支持的概括性描述不足以教导本领域技术人员得出专利的技术方案。

　　因此，无效请求人提出的全部无效请求理由均不成立。维持专利号为ZL200410053749.9 的发明专利权有效。

　　北京一中院（2014）一中知行初字第184号判决摘要：

　　过滤器区分格式化语言与自然语言，将过滤器筛选后的语句分别进行处理，从而避免了由于自然语言处理速度较慢，影响格式化语言处理速度的问题，实现了快慢分流的效果，也提升了智能化，取得了有益的技术效果。因此，本专利权利要求1具有突出的实质性特点和显著的进步。

　　权利要求9请求保护一种使用权利要求1-8中任一项所述聊天机器人系统与机器人聊天的方法，相应的，该权利要求中同样包括“过滤器”，以及“过滤器通过对该语句的判断后再转送至相应的服务器，该相应的服务器包括人工智能服务器、查询服务器或游戏服务器”。

　　综上，专利复审委员会作出的第21307号决定审理程序合法，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本院应予支持。苹果公司的诉讼主张均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Siri的未来

　　对于很多苹果产品用户而言，最开始接触到Siri时，仅仅把它作为一个茶余饭后消遣的工具而已。但它的潜能却远不止如此。有国外媒体报道，苹果公司最近正试图组建一支新的语音识别团队。刚刚公布的iOS 8中的 Siri 采用的仍是基于 Nuance公司的技术，但苹果公司很可能在未来版本中引入自己的语音识别解决方案。

　　有分析人士指出，事实上，Siri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移动终端软件。它源于一项由美国国防部先进研究项目局（DARPA）资助的历史上最大、最雄心勃勃的人工智能研究项目之一——CALO，项目目的是开发有一定认知力、具有自学习和自组织能力的个人助手系统。而且Siri服务器端可以整合来自大量开放API（应用程序编程接口，即操作系统留给应用程序的一个调用接口）的数据。

　　正是基于可以利用Siri整合来自大量开放API数据的功能，知名技术博客Robert Scoble撰文称“如果你错过了Siri，你就错过了整个网络”，并将它与“通过域名找页面”“通过页面交互聚人”相提并论，称之为第三代互联网交互模式：“消除网页，将API与人直接联系在一起”。美国福布斯网在2013年盘点了苹果公司史上最成功的14次收购案，对Siri公司的收购位列其中。在苹果公司未来的发展中Siri将会占据更为重要的位置，而苹果公司在这起专利侵权纠纷中的表现，将对Siri能否在中国市场继续得到推广产生决定性作用。